她帮感染HIV的戒毒人员重回家庭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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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她帮感染HIV戒毒人员重回家庭 有的怀孕待产

　　作者：朱玲玉

　　四川同志-成都同志-四川同志聊天室-【四川最大同志交友论坛】 曾娟是四川省女子强制隔离戒毒所HIV专管大队大队长，坚守一线16个年头。(司法部＆腾讯新闻 联合出品)

　　在四川省女子强制隔离戒毒所的活动场上，1000余名戒毒人员一如往常进行队列训练，她们因吸毒成瘾，被决定接受两年的强制隔离戒毒。(司法部＆腾讯新闻 联合出品)

　　戒毒所HIV专管大队大队长曾娟已经在戒毒所工作16个年头，“从不到20岁到如今35岁，所有的青春也都在这里了”。一名戒HIV毒人员脸部起了疱疹，溃烂严重，经过一段时间的悉心治疗，已逐渐康复，曾娟毫无芥蒂地查看她的恢复情况。她觉得，这些戒毒人员在社会和家庭中都遭受了很多歧视，女性心理尤其敏感，一些正常亲近的关心举动，都会让她们十分感动，拉近与她们的距离，对于她们的身心恢复有很好的帮助。

　　曾娟每天要为戒毒人员发放三次药物，感染HIV戒毒人员免疫力低，身体素质较一般戒毒人员更弱，一场不起眼的感冒也可能对她们身体造成重创。戒毒人员李某，在戒毒所体检中发现白细胞低，医生给他开了增加红细胞、白细胞及补钙营养片，符合抗病毒治疗条件的感染人员还需服用HIV抗病毒药物。戒毒人员进所之后都需要先经过一个月的生理戒毒，然后是一年左右的心理戒毒，再加上必要的体能恢复和心理适应期，期满两年，彻底戒毒才能出所。

　　下午五点，HIV吸毒人员赵某被送进戒毒所，曾娟到医院收治刚做完体检的她。“这个戒毒人员已经是第3次被送到这里。5个多月前我第2次把她送出戒毒所，劝诫她不要再复吸，可是才5个月她又被送进来了。”曾娟感到非常诧异，眼前的赵某比起5个月前刚送走的时候，体重骤减了一半。

　　曾娟为赵某办理完入所登记之后，带她来到洗浴区例行清洁检查，要求其上下蹲。2012年，曾娟曾在这里发现一名戒毒人员在肛门和阴道处藏有52包毒品。她不顾感染风险，取出带有秽物的毒包，防止了毒品流入戒毒所内。

　　“五个月前赵某出所时体重有一百多斤，在这里两年体能恢复和精神干劲都还不错，还积极负责一些戒毒人员的日常管理工作。”曾娟看到赵某被冰毒摧残后的样子，感到十分痛惜。

　　例行检查完之后，曾娟对赵某的衣服进行打包处理。2013年，一名常年注射海洛因的HIV戒毒人员在就餐回队路上，忽然大腿股动脉血槽破裂，曾娟立即脱下警服为其压住止血，并护送到医院。她的快速反应，为医生的治疗争取了时间，这位戒毒人员的生命转危为安。然后她又意识到送医途中有遗留下来的不少血迹，如有人不慎接触可能会造成感染，她又立即组织人员原路返回处理消毒并将衣物烧毁处理。

　　再次回到戒毒所的赵某，引起之前在这里相识的其他戒毒人员纷纷议论，“真不敢相信，才五个月时间，她简直变了个人”、“不听声音差点都认不出来了”、“太吓人了，溜冰(毒)害死人”。赵某对于周围的眼光非常敏感，她不停要求曾娟帮她驱赶四周围观的人。“很多人认为吸食像冰毒一类的新型毒品，成瘾性会低一些，但其实新型毒品会对大脑中枢神经造成损伤，容易出现精神异常，甚至癫狂的症状。”曾娟说，“很多吸食新型毒品的人员都会出现幻觉、幻听的情况。”

　　在曾娟的几番劝说下，赵某才愿意走进已经安排好的寝室，躺到了床位上。赵某精神状态十分萎靡，她说感觉身上哪儿都疼。曾娟与室友为其查看身上是否有伤。“曾队，你别走，你陪着我，我在外面没有人说话，在这里还有你陪着我。我什么人都不信，只信你。”赵某反复念叨着。

　　赵某的手背上已布满了注射的针眼。曾娟查看之后问道：“你都不知道疼吗？”“身上能注射的静脉都没地儿扎针了，所以就只能往手上扎了。”曾娟继续询问她复吸的原因，赵某告诉曾娟，出所回家之后都被关在家里，家人只给送饭，天天都没有人说话，过得实在太难了。

　　查寝时，曾娟通过与戒毒人员的交流了解到，赵某的第三次到来使同队上的戒毒人员感到现实下的严峻压力。“她们大部分人都觉得自己还没有结婚或者生孩子，还有想要过的人生，这是她们戒毒最大的动力，但是又很担心出所以后要面对的社会压力和家人的拒绝。”曾娟为此感到心情沉重。

　　戒毒所内最小的一位感染HIV戒毒人员胡某(化名)，17岁入所戒毒。5岁那年父亲因贩毒被判死刑，2012年母亲因病去世，她成为了一名孤儿。之后被邻居姐姐带着吸食海洛因，“刚开始不知道那是毒品，她说吸了之后就不会每天做噩梦了，吸了几次才发现上瘾了。”胡某回忆起入所前的经历，为了戒毒她付出了很大的代价，“有几个吸毒的朋友告诉我可以手术戒毒，但是要10万块手术费，介绍我去酒吧上班，就在那儿糊里糊涂被强奸了。然后就放弃了戒毒，直到被抓到这里，才知道我还感染了艾滋病。”她刚来的时候连数字和名字都不会写，曾娟和同事手把手教会她一些基础汉字。她想出所以后，回老家种地，一个人过。曾娟觉得吸毒的低龄化趋势更令人堪忧。

　　一位戒毒人员刚为自己的丈夫纳好了一双鞋底。她来戒毒所一年多了，之前一直没有得到丈夫的消息，丈夫也没来戒毒所看过她，她以为丈夫应该把自己给忘了，她感觉“很绝望，没有活着的希望了”。曾娟了解之后，和同事帮她打听到当时她的丈夫也被关进了戒毒所，并帮他们取得了联系。

　　赵某被送进来两天后，张某和曾某戒毒期限已满将要出所。“刚进来的时候得知自己感染了HIV，觉得自己还没有嫁人，这辈子没指望了。但是通过队上给她们做的防艾知识普及教育，了解到可以通过母婴病毒阻断的药物生下健康的宝宝之后，才恢复了戒毒的信心。”临走前一晚，即将出所的戒毒人员张某与曾娟分享家人的照片。

　　出所前，曾某往戒毒所的关卡内回望了一眼，仿佛在告别在这两年的时光。她和身旁一起出所的张某不同，张某的母亲已经在外等候，但是她这一刻得独自出所，出去以后她的家人是否能真正重新接受她，她也不清楚。“有些家庭知道自己的孩子吸毒，恨铁不成钢，又知道被感染上了艾滋病，就彻底放弃了她们。有的家人甚至拒绝接她们出所，认为这里强制隔离的环境更适合这些戒毒人员，既接触不到毒品，又不会把艾滋病传染给别人。”

　　张某母亲早八点就从外地赶到了戒毒所，在外等候女儿出所。“孩子吸毒都怪我，如果不是我给了她这样一个单亲家庭，而且还缺乏沟通交流，很多时候都不理解孩子心里在想什么，不关心她的情绪，她就不会走到这一步了。怪只能怪我这个做妈的。”她哭诉道。据曾娟了解，很多戒毒人员的原生家庭都有一定的问题，例如监管不到位甚至无监管或者关心沟通的方式不对。很多戒毒人员过早辍学，过早接触社会再加上文化水平较低，缺乏辨识能力，很容易被引诱。

　　2017年12月24日，曾娟送张某和曾某一同出所，张某立马与母亲相拥而泣。“每次我妈妈来看我的时候都要哭，让我很愧疚。我决定出去以后再不吸毒了，好好跟我妈一起过日子，结婚生孩子。”张某憧憬着未来的生活。“过去的事都过去了，我们重新来过。”母亲反复安慰她。“今天是平安夜，我们要去买苹果吃。”张某与母亲离开时说。

　　为了鼓励所内的戒毒人员，曾娟决定去给另一位出所后即将待产的戒毒人员陈某(化名)做家访。陈某出所之后，与一名男子相识，她如实告知自己是个感染者之后，两人坦然恋爱结婚，并通过母婴阻断怀孕九个月。

　　陈某觉得这个孩子的到来成为她和母亲的希望与寄托，在戒毒所的日子里，她和母亲各自在墙内墙外以泪洗面。还记得刚进所时她知道自己得了艾滋病就嚎啕大哭，当时曾娟和其他几个工作人员怎么劝都劝不住，就只是在一边陪着她，然后曾队告诉她目前母婴阻断成功率已经达到99%。母婴阻断指在艾滋病病毒感染妇女怀孕后，通过孕妇用药、婴儿出生时用药以及人工喂养，阻断艾滋病病毒从母亲传给孩子。

　　“看到自己的女儿戒毒出来，又能回到正常的生活，能够结婚生孩子，我真的是很感激你们。”这位家长和曾娟交流的时候，眼里始终噙着欢喜的泪水。曾有些家长接女儿回去之后，生怕艾滋传染，会对出所戒毒人员碰过的所有东西都用巴氏消毒液消毒，碗筷都是分开用。曾娟不厌其烦地劝导家属不用草木皆兵，只要正确了解传播途径，做好必要预防措施就可以。曾娟希望眼前这个家庭的故事能够激励所内的戒毒人员。

　　2017年12月25日早，曾娟带队到食堂用早餐，又开始了一整天的工作流程。她与自己所管理教育的78位戒毒人员之间，建立起了深厚的信任和感情依赖。她们会把曾娟当成亲人一般，她成为她们在戒毒过程中的可靠支撑。(微信搜索“中国人的一天”或“chinaoneday”公众号，加入我们的微社区，分享你的故事，你将有机会成为中国人的一天主人公。)